閱讀阿黛耳最近出版的詩集《瓜上蟻》,首先令人印象深刻之處,在於她觀察事物極為細膩,身為女詩人的她自有其關照世界的獨特方式。在這類詠物詩中,細微甚至瑣碎的事物在她詩眼的光照下,顯現出不同層次,自形下始,又出入形上,復回返物本身,常令人在閱讀中有相當的驚喜。譬如在〈神石〉一詩中,藉著觀察海灘上的小石,出入往返於石的外觀,復達成某種格物的體會。試讀:

它月冷
午炎,風磨
陰面有冬天落日
瓜甜般的夕暮

然而這石卻不僅於此,更在詩人的想像裡開展出更廣袤的空間:

它擁有
僅一長遠的家世
來自那山,熔炎,行星
大空的星雨
和一自滅的恆星

於是沙灘上的小石自成宇宙,在有限的空間裡涵容無限,並在詩人的想像中產生某種形上,甚至道德的意義:

這盈盈一握的石在沙上
住著自身的輪廓,重量
便是自己,不即
不離

它不前瞻
也不後顧

物像與詩像往復交錯,阿黛耳的文字畫質強烈。

Copyright © 1996 Erik Lee